Adolph_顾⭕️

45岁地下拳击手汉克和24岁警察康纳，双人类设定。

这是个充满血腥气和暴力的故事，我们不谈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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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个硬币到底算是怎么回事？”Hank打了个寒噤，把衣服拉严实些，重新趴回栏杆上。

他们现在在那栋破楼的天台上，冻得直哆嗦，但他们都不打算回去。这儿几乎没人来，视野却是当真好得要命，你甚至能一口气看到几公里外的大使桥——Hank以前就喜欢上这儿来，他说不上原因。不管下面的那座城市实际上有多操蛋，它从这顶上看起来都还挺不错的，尤其是下雪之后。他看到雪从夜幕里晃悠地飘下来，然后落在Connor的头发上。小条子站在他旁边，那枚他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回的硬币把玩在他指间。

“算是个习惯——我想东西的时候就会把它拿出来，已经很多年了。”Connor解释说，然后停了一下，“是Nine送给我的，那时候我七八岁。这种硬币已经不流通了。”每次提到Nine Dechart他都会移开视线。

Hank从旁边地上抓了团雪，没扔出去，只是捏得越来越瓷实：“也许你该去见见他——我的意思是，不管怎么着他都算是你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家伙了。”

“如果你觉得我该那么做的话我会试试，但我觉得我没准备好——我不知道该怎么说。”Connor把硬币收回口袋里，哈出的空气在他鼻子前形成白雾，“现在的他对我而言几乎完全陌生，我对他甚至还没有对DPD的环卫熟悉，我是说——”他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放弃了。

Hank有点儿好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得了，Connor，这没什么需要解释的。你跟他快十年没见了，上一回你见他还是14岁的小孩儿，你要是能立刻跟他称兄道弟我反倒得莫名其妙了。你当然可以不去找那小子，只是别跟他彻底断了联系——血液里的那些东西是没有别的能代替的，这倒是个挺怪的事儿。”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似的闭了嘴，点了根烟，深吸了口，把手肘架在栏杆上，看烟头上的火光闪烁在黑暗中。他已经有一两个星期没有想起Cole了，但他很清楚自己从来没忘记他，这就好像在背脊中间的伤疤，你平常压根碰不到它，但一到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时所有东西全都会回来。所有东西，你信我。他以为自己永远好不了了，至少他曾经以为。那场爆炸在他胸口开了个洞，每天他都觉得自己漏掉了点儿什么，而他就等着自己彻底变成一个空壳——而现在一个小条子把它填上了。

“Hank？”Connor忽然开口，“我第一回请你喝酒的时候你让我别轻易招惹黑警但也别什么都不做，我不是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

终于来了，Hank想。这次他沉默了很久。“我跟你说过那个炸死Cole的混账在身上贴了两圈C4，我没细讲究竟有多少，那个量你在黑市都很难一次搞到，你必须找人——而他去找了DPD的一个家伙作中间人，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他用手擦了下嘴边，咽了口口水，“那天我正好在那个街区查一个案子。我听到了。操他的上帝啊，我甚至看到了。那是监控死角，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是唯一的目击者——但我选择了闭嘴。我他妈就那么离开了，什么也没做。黑警没有原则，他们一点儿不介意拿孩子做威胁，我怕他们找上Cole——然后这就是我得到的。”Hank盯着烟头，看着燃烧的灰烬向上延伸，然后深吸了口气，“如果我当时没那么干，那Cole就不会死，这相当于是我杀了他——”

然后他的话被打断了。Connor伸手抱住了他。他能感觉到小条子厚夹克下的身体对于一个条子来说单薄得见鬼，但又暖和得要命。Connor的下巴埋在他的颈窝里。

“Hank，那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隔着衣服布料听上去有点儿发闷。

Hank停顿了一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烟头扔进地上的雪里，伸手搂住他的腰。他闻到Connor身上隐约的咖啡味儿。他从来没跟别人提过当年事情的真相，曾经认为他会将它带进六尺之下*——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由于过度悲伤，事实上并不完全如此。他的确怨恨那些操蛋的黑警，但他始终认为那是自己的责任——他在不该闭嘴的时候闭了嘴，而那就是他的惩罚。

不知道过了多久，Connor先松开了他，然后交换了个绵长甜腻的亲吻。Hank后来无数次猜测如果自己没有说这个之后的事情会不会是另一种结果，之后的那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但在那时他完全没想到。他只是看着雪落在Connor的肩上，城市的灯光亮在深棕色的眼睛里，看上去像烤化的焦糖。

当Connor推开门的时候，Hank刚翻开书的第二章。他买了电子杂志，小条子也教了他在上面下电子书，但他还是习惯不了——见鬼，没了纸还算什么书。距离那场让他半死不活的拳赛过了快半年，他已经能一周打一场了，训练强度也已经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对此他还挺满意的。他搬回了自己的那间破屋子，Connor连着接了几个案子，忙得满底特律乱跑，他倒挺能理解这个的——刚进DPD那会儿他也是这样。

“晚上好，Hank。我在上来的时候碰到了Chris，他说你今天也打了一场——他总算知道了什么时候不该把我当成警察。”Connor在他嘴角胡子上轻描淡写地一吻，Hank感觉到小条子湿漉漉的头发蹭在自己脸上——这小子又没打伞，他想。Hank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扯了条毛巾扔给他，后者草草擦了两下坐到一旁：“我很久没见纸质书了——书名是什么？”

“《黑暗竞技场》，上个世纪的玩意儿了，倒不是很无聊。”Hank把封面翻过来，Connor探头看了一眼，被雨沾湿的衣服沾在他身上，这让他看上去瘦得要命。他翻看了几页后把书还回去，拿出电子屏，开始继续工作。Hank看了两章后终于是撑不住了——早些时候的体力消耗让他浑身发酸，而越来越重的眼皮也提醒着无法抑制的疲累侵染每一根神经。他自暴自弃地把书反扣在床上，从背后抱住Connor后把头架在他肩上——像抱着一只圣伯纳犬，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他就这么抱着他，电子屏的冷光亮在脸上，小条子身上被雨浸得冷得见鬼，但他没松手。

“Hank？”

“Hmm. ”

“我过几天可能没法来找你。分到了个大案子，可能要出城，我想我得告诉你这个。”

“Duty calls, I get it. ”Hank几乎听不清楚自己的声音了。他真的困得要命，不开玩笑。警用电子屏的玻璃板在昏暗的屋里亮得见鬼，他干脆闭上眼睛。

“你已经两周没喝酒了，但可乐还是偏多，当然这也不能急。我做了几个三明治放在我家冰箱里，备用钥匙还在老地方，当然你的声音也一样能开门——顺便一提，我找到了张Darkthrone*的唱片，我猜你会喜欢。”Connor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怪，但语调倒还是一样冷静。

“Umm. ”最后一句话让他稍微清醒了点儿，但也只是稍微。小条子身上已经暖和了不少，他能听到屋外的雨敲在窗上发出规律而连续的声响，这一切都让他没法集中精力去理解Connor到底在说什么。睡意沉沉地压下来，这让DPD前副队长的意志溃不成军。

等Hank再次醒过来时，Connor已经走了，他把身上盖得整齐得要命的被子——显然出自小条子手笔——推到一边，忽然听到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他弯下腰，接着凌晨隐约的光线看向床边。那枚硬币背面朝上躺在地上，这个几乎从未离过Connor的身的小玩意儿在阴影里显得黯淡无光。他把它捡起来，发了会儿愣，然后放进口袋里。下次碰见那小子时他会还给他——可能是落在这里了，他猜。

至少当时他是这么想的。

Connor还真他妈说到做到——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Hank没在任何地方见到他。他吃三明治，偶尔赌几盘，打拳，两天一杯可乐，为了克制酒瘾一杯杯地灌咖啡。底特律的夏天姗姗来迟，那些连年的阴雨与几乎吞噬整座城市的大雪像是从未存在。他隔几天去Connor家呆一晚，用电视看看碟什么的，但没几回他就不这么干了——那地方大得能闹鬼，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每次他关掉电视后寂静会从所有地方冒出来，像是打定主意要取代所有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他几乎回到了遇见那小子之前的生活，但这回又完全不一样了——他得等人回家，这个念头就能让他在任何时候无缘无故地笑出来。

直到那天晚上。

打完拳后Hank从拳场后门出去，突然被Chris拉住胳膊，这几乎让他绊了一跤。他刚打算骂两句，却对上后者惊慌的眼睛——Chris大口喘气像是刚跑完他妈的马拉松，拼命咽口水让自己气顺过来，然后才开口。

“你有没有看今天的报纸？就是电子杂志最新一期？”

“还没，见鬼，你怎么回事——”

“都他妈乱得一塌糊涂了，老伙计，你真他妈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哪个搅事的家伙把那帮黑条子跟黑市搅和的事儿发给了报社， 音频视频照片文件交易记录全他妈发了，鬼知道怎么收集得这么全，这回连DPD都压不下去，你知道那帮媒体的混账碰到这事儿会激动成什么样儿，我们这个区的巡警全被FBI带走调查了，甚至可能要追责到最顶上去，乖乖，你想想。黑市也被关停了，现在我们这儿连大麻都买不着，这几天你先别去拳场了，估计也得黄。”Chris飞快地换了口气，随手拿过旁边人的电子杂志（“操，你他妈搞什么鬼？”）塞进他手里。Hank压根跟不上他的语速，见鬼，他甚至都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把杂志点开了。《底特律日报》头版用数据库里能找到的最大字体极近夸张之能事，大概意思也就是Chris刚刚讲得那些，但他注意到了别的东西。

他看到了挤在角落里的那条毫不起眼的报道。

*六尺之下：指坟墓，六尺是美国埋棺材的标准深度。

*Darkthrone：黑暗宝座，黑暗重金属乐队。

*本句致敬《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